沈默言盯着躺在地上的张纯红，一年多不见，张纯红成熟了一些，俏丽容颜也更胜从前，只是稍微瘦了点，胸口有着大滩的血渍，面容略有苍白，闭着眼睛一动不动。

盯着看了片刻，心中忽然莫名一痛，忍不住抬起右手，从食指中射出几道异能，封住张纯红胸前的几处穴道，止住不停流淌的鲜血。

过了一会儿，张纯红的娇躯微微动了一下，嘴里发出一声轻轻的呻吟，然后慢慢睁开双眼，看到了不远处面无表情的沈默言。

张纯红皱了皱眉，眼中露出些困惑神情，不敢相信看到的一切，只好闭上双眼，使劲晃了晃脑袋，然后再次睁开眼睛，努力看向不远处的沈默言。

终于，一丝震惊神色浮现在她的脸上，片刻后颤抖着问道：“默言、默言，是你么？”声音中充满难以置信的语气。

沈默言一句话都没说，只是目不转睛盯着地上的女孩，他不知道说什么，甚至不知道要不要啰嗦，直接一刀完事。

张纯红在地上躺了片刻，见沈默言始终一言不发，只好双手撑地，颤抖着想从地上坐起来，哪知大量失血后四肢无力，撑到一半时竟然坚持不住，再次摔到地上，趴在地上剧烈喘息起来。

沈默言脑中有些混乱，虽然看到那女孩的嫣红唇角开始淌出一丝鲜红血迹，却始终一动不动，只是静静看着，既不发一言，也没有任何动作。

张纯红趴着喘息一会儿，总算缓过劲来，再次双手撑地，紧咬着牙关，艰难坐了起来。她见沈默言始终一言不发，便抹了抹嘴角的鲜血，开口问道：“默言，真的是你么？”

沈默言终于点了点头，勉强“嗯”了一声。

张纯红微微打了个哆嗦，沉寂片刻，又看了下四周，然后问道：“韩师兄呢？”

“跑了，你被打晕以后，他就跑了，我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。”沈默言冷冷答道，嘴里好像含着冰块。

张纯红的脸色立刻有些落寞，转头看了几眼身首异处的黑衣人，然后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，再次问道：“那个淫徒怎么死了？”

“被我杀了。”沈默言简单答道，嘴里的冰块没有丝毫融化。

接下来是片刻的寂静，两人都未说话，最后还是张纯红开口问道：“默言，你也是来寻找道祖馈赠的么？”

沈默言再也按捺不住，冲着张纯红嘶声喊道：“红姐，你就准备一直跟我说这些废话么？”

“我、我。”张纯红结巴几声，始终接不上话，片刻后上身竟然颤抖起来，踉踉跄跄向后退了几步，目不转睛地盯着沈默言。

沈默言看张纯红结结巴巴说不出话，心中怒气上涌，向前紧逼几步，森寒说道：“张-师-姐，你没喜欢过我，这点不要紧，你欺骗我的感情，这点也不要紧，你利用我学习分合随心，这点还不要紧，可你为什么设局陷害我？我跟你无冤无仇呀！”

沈默言越说越恨，竟然做了个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动作，右手紧紧握了握煅电的刀柄，同时死死盯着张纯红。

张纯红被逼得再次后退几步，一双大眼睛渐渐充满泪水，片刻后两行清泪顺着娇艳的面颊缓缓滑落。“默言，不是这样的，真的不是这样的。”她轻轻摇了摇脑袋，哽咽着说道。

“那是怎么样的？”沈默言狠狠问道，同时抖了抖手中煅电，不过没有挥，只是抖了下而已，因为他觉得张纯红不可能挡住煅电劈出的红色十字闪光，不然分分钟会变成一堆肉块，散在地上。

“默言，我没有欺骗你的感情，我是真的真的喜欢你的，你要相信我，呜呜。”张纯红一边哭，一边解释着。

“你还在骗我，你当我是傻子么？”沈默言虽然嘴里质问，心里却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她说的话。

“我没有骗你。”张纯红答道，她终于冷静下来，跟沈默言对视着，又说道：“我们是在抽签仪式上相识的，然后我在比赛中输给你，便喜欢你了。接着我们在小店偶然相逢，让我觉得遇到你就是命中注定，那就是传说中的缘分，然后我们在峭壁高石处一起修炼，更让我觉得十分幸福，所有这些都发生在你夜遇白露峰弟子之前。既然是之前发生的，那我就不可能为了白露峰或者韩笃欺骗你，对吧？”

张纯红停了片刻，想了想后又说道：“花灯节那晚，我们去临海城游玩，你亲了我，那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一天，你亲我的时候，我只有一个想法，就是永远和你在一起。”

“那你为什么陷害我？”沈默言追问道，沙哑的嗓音虽然还带着些恨意，但比刚才已经弱了不少。

张纯红鼻中抽泣了一下，哽咽着说道：“花灯节过去后，我们在宿舍附近遇到韩笃，他威胁我，逼我设局陷害你，起先我不愿意，但是他对我下了毒，还恐吓我，说如果不帮他，就废掉我的修为，甚至要杀我。他还说他不是要杀你，只是想把你逐出天涯派，又说这是峰主的意思，如果不服从，我在白露峰甚至天涯派再无容身之地，必死无疑。他的修为高我太多，我胆子小，被他吓住了，就从了他。”说到最后，已是泪如泉涌，大滴大滴的泪水不停从脸颊滑落。

听了她的解释，沈默言脑中烦乱如麻，不知道该怎么办。他不用细想，便知道张纯红说的事态发展顺序以及细节是对的，因为早就回想无数次了，和张纯红相识确实在废弃码头夜遇白露峰弟子之前。

正在彷徨中，却听张纯红说道：“默言，你杀了我吧，我知道我罪无可赦，我不祈求你原谅我，只想让你知道一件事，我是真心喜欢你的。”

沈默言随即看向张纯红，却见她闭着眼睛，一副引颈就戮的样子，只是两行泪水始终挂在面颊上。

更大的彷徨从心中升起，沈默言虽然紧紧握着煅电，却始终没有挥动一下。张纯红闭着眼睛等了一会儿，发现一直没有动静，便睁开双眼，却见沈默言只是看着自己，目光既不是恨，也不是爱，倒像是一种无奈。

两人不约而同沉默着，最后还是张纯红开口说道：“默言，我是真心喜欢你的，真的。我们一起去海岛狩猎，你在蜘蛛洞里遇险，如果不是真心喜欢你，我不可能拼死救你，对么？”

听到这句话，沈默言顿时一愣，脑中闪电般转了转，然后淡淡问道：“你说什么？”

“我说如果不是真心喜欢，你在蜘蛛洞里遇险时，我就不可能拼死救你。”张纯红又重复一遍。

沈默言没有答话，只是静静看着张纯红，张纯红被他盯得发毛，忍不住问道：“怎么了？默言。”

“你究竟是谁？”沈默言终于说了一句，语气平静的可怕。

“你说什么？”张纯红也问了一句，但是语气十分惊讶。

“我问，你究竟是怎么进入我的脑海的？”沈默言又问了一遍，不过问的是另一个问题，语气也开始变得冰冷，一边狠狠盯着对面的张纯红，一边全力发动同频共振术，反复清洗着自己的大脑。

对面的张纯红瞬间沉默下来，不过眼光没有任何退缩，始终直视着沈默言。片刻之后，那个张纯红脸上露出一丝淡淡微笑，问道：“你是怎么发现的？”

“你犯了一个小错误。”沈默言淡淡解释道，始终保持着对视。

“什么错误？”那个张纯红有些好奇。

“张纯红从来没和我一起狩猎过，那只是我梦中的记忆，不是现实中的记忆，你弄混了。”沈默言又解释一句，语气平静如水，听不出一丝波动。

那个张纯红没再说话，只是静静看着沈默言，片刻后身形开始虚化，然后便是整个天地的虚化。在沈默言眼里，所有的一切，不管是远处的天空，还是近处的森林，都以极快的速度坍塌破碎，片刻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，然后露出一条黑色甬道，和进入传送迷宫前的甬道一模一样，而铁女和血女一前一后站着，在AI指令的控制下，守护着自己。